相聚
距离闹钟响还有半小时,我早已等不及,从床上窜到了洗手间,简单梳洗后换上了刚买的新衣,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自语:“好,出发。”十分钟过后,一片嘈杂声迎面袭来,到处充斥着机动车的喇叭声和商贩的叫卖声,形形色色的人群还有旅行箱在我眼前穿梭。没错,这里是宜昌东站。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一路小跑到出站口,看着二楼不断翻滚的大屏幕:“D2242,15:32分到达,正点。”我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五天前接到父母的电话,他们说太想念和宝贝(儿子的乳名)了,想借这个五一假期过来看望一下。挂电话后,我笑着笑着就哭了。想想有一年多没见到爸妈了,两千多公里的距离,繁琐的家事,工作和初为人母的无数个“放不下”横亘在我们之间,回家却都成为了一个奢侈的念头,一年至多一次的短暂相聚显得如此弥足珍贵。
接爸妈到家时,儿子午睡刚醒。他对外公外婆的印象除了出生后前四个月的照顾和陪伴,也仅限于偶尔的视频通话。看见父母时他稍显羞涩,我小心地问他,还记得他们吗?他用小手指着父母告诉我:“姥爷、姥姥。”那一刻,儿子用他稚嫩的声音拉近了所有人的距离,也带给我们莫大的安慰和感动。
宜昌是一个旅游城市,但在接下来的几天我并没有为父母安排过多的出行。于父母而言,和儿孙共享天伦之乐是他们最大的幸福,哪怕只是短暂的几日。于我而言,只要有父母的陪伴,哪怕只是一日三餐就已足够。阳光好的清晨,陪父母去江边晨练,那里空气清甜,站在树荫下的他们显得格外年轻;闲暇时带他们吃热干面、小龙虾、新鲜的江鲢鱼火锅,陪他们摘樱桃、摘枇杷,尽情享受在大西北无法经历的风土人情。
唯一的一次出行我陪父母去了清江画廊。现在回想起来,传说中的美景已然模糊,我只记得那天早餐父亲亲手为我剥的茶叶蛋,游船上和从来不吃零食的父亲分享零食,拍照时母亲摆的中规中矩的POSE和脸上灿烂的笑容,爬山时父亲坚挺的背影和妈妈那随风舞动的裙摆……这美好的一切,不知不觉中就倏忽结束了,短暂得像从未发生过。
返程的那天送父母到车站,进站之前他们叮嘱万分,要我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,好好过日子。泪流满面的我看着他们依依不舍的身影逐渐远去、变得模糊,然后消失不见。我爱的他和她,又一次离开了,下一次的相聚又是何年、何月?
来宜昌三年,心中总是漂浮不定,直到今天我才知其原因。老舍在《我的母亲》中写道:“人,活到八九十岁,有母亲在,便可以多少有点孩子气,失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,虽有色有香,却失去了根,有母亲在身边,心里是安定的。”总希望我抬头看到的天空还是小时候的那种蓝,也曾想自己能不能不长大永远赖在父母身边。只可惜岁月无情。但是我仍感激,因为我爱的他和她还健康的活着,不是吗?人不都说世上最美好的事是:我已经长大,您还未老;我有能力报答,您仍然健康。